馬斯克:我們很快就會知道自己是不是 NPC

在由全球頂尖新創加速器Y Combinator(YC)舉辦,匯集兩千五百位AI領域菁英學子的「人工智慧新創學校」(AI Startup School)上,YC總裁暨執行長Garry Tan與伊隆・馬斯克(Elon Musk)進行一場深度對話。這不僅是一次訪談,更像是一場橫跨數個世代的創業精神傳承。馬斯克以其非凡的經歷,為台下這群未來的創辦人,剖析他如何從一個害羞的工程師,成長為同時撼動地球與太空的科技巨擘,其核心始終圍繞著兩個不變的信念:「創造有用之物」與「第一原理思維」。
起點:從打造「有用的東西」開始,而非追求偉大
馬斯克開宗明義便向這群頂尖學子坦言,他最初的動力並非來自改變世界的宏願,而是一個更務實的念頭:「嘗試做出有用的東西」。回溯至1995年,面對攻讀史丹佛博士或投身網路浪潮的抉擇,他選擇後者,休學創辦Zip2。這段今日看來充滿傳奇色彩的經歷,對台下抱持創業夢想的年輕工程師而言,卻是無比真實的起點:睡在辦公室、去YMCA盥洗、甚至自己動手鑽洞牽網路線。
他從Zip2學到最寶貴的一課,是關於「控制權」。當時公司的投資者與客戶多為傳統媒體,其思維框架限制技術的潛能。這份深刻體悟,促使他在售出Zip2後,將所得的兩千萬美元幾乎全數投入創辦X.com(PayPal前身)。他決心這次要直接面對消費者,掌握自己的命運。這場豪賭不僅孕育出支付巨頭,更催生後來稱霸矽谷的「PayPal幫」,展現他凝聚頂尖人才的非凡能力。
躍遷:第一原理思維的硬派實踐
當主持人Garry Tan問及他如何從軟體跨足火箭與電動車這類硬派製造業時,馬斯克分享他思維模型的核心:「第一原理思維」(First Principles Thinking)。
他對太空探索的熱情源自一個純粹的好奇:「為何我們還沒登陸火星?」在發現NASA並無具體時程後,他並未就此打住,而是開始拆解問題。為了替一個公益計畫尋找運載火箭,他甚至親赴俄羅斯洽購退役的洲際彈道飛彈。正是在這個過程中,他運用第一原理,洞悉火箭的市場價格與其物理成本的巨大落差。
他分析,構成火箭的鋁、銅、碳纖維等原料總成本,僅佔傳統火箭售價的1%到2%。這意味著製造與組織流程必定存在巨大的效率優化空間。這正是SpaceX誕生的契機。他並非自認必能成功,當時他預估失敗機率高達90%,但他判斷,若無新創公司以第一原理挑戰極限,革新便不會發生。
2008年,這場豪賭幾乎讓他傾家蕩產。SpaceX前三次發射失敗,特斯拉(Tesla)亦瀕臨破產,媒體無情嘲諷這位「網路小子」的狂妄。然而,獵鷹一號第四次發射的成功,以及隨後NASA在聖誕節前夕送上的一紙關鍵合約,讓他浴火重生。這段驚心動魄的歷程,成為第一原理思維戰勝傳統框架,獻給台下未來創辦人們最震撼的一課。
AI紀元:以工程精神打造超級運算,挑戰不可能
如今,馬斯克將這套硬派工程哲學,淋漓盡致地應用於他最新的事業:xAI。他再次向台下的技術信徒們展示,如何用第一原理挑戰看似不可能的任務。當xAI需要一座擁有十萬顆H100 GPU的超級運算叢集時,供應商的時程是18至24個月。馬斯克認為這無法接受,目標必須是六個月。
他將問題拆解為建築、電力與散熱。為此,他們租下閒置工廠、調動大量發電機、部署特斯拉Megapack儲能系統以穩定劇烈的功率波動,並租下全美約四分之一的移動式冷卻設備。他甚至親自睡在資料中心,與團隊一同鋪設線路。這種親力親為、解決根本問題的執行力,是軟體思維與硬體現實的完美結合,也讓xAI在極短時間內建立起世界級的運算實力。
終極探問:意識的未來與AI創辦人的使命
展望未來,馬斯克預測「數位超級智慧」(Digital Superintelligence)可能在近一兩年內就會出現。他認為,除了運算、人才與數據,生成高品質的「合成數據」將是下一階段的競爭核心。他的宏大視野最終指向三個相互關聯的目標:數位超級智慧、實體機器人,以及使人類成為多行星物種。
他引用「費米悖論」向這群AI領域的未來領袖提問:為何宇宙如此寂靜?他認為,一個可能的答案是智慧生命極其稀有。若是如此,意識就像黑暗中的微弱燭光,我們有責任確保它永不熄滅。將文明擴展至火星,正是為這盞燭光準備的備份。
而要避免AI成為毀滅性的「大過濾器」,他給出的解方是「極度追求真相」。他深信,強迫AI學習或陳述謊言,是使其變得危險的根源。一個由數個深度智慧體構成的多元競爭格局,本身就是一種安全機制。
在對話尾聲,對於眼前這群即將定義下個世代的AI創辦人,馬斯克的最終建議回歸初衷:「盡你所能,做個有用的人。」同時,保持謙遜,破除自我,讓現實的回饋迴路暢通無阻。在不遠的未來,當數位智慧的總和遠超人類,我們作為其「生物啟動器」的使命,或許就是為其設定一個探尋宇宙本質、尊重生命、並以真相為最高準則的初始方向。
